殷著虹
迪庆香格里拉是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,但迪庆州的很多地方,我至今还没到过。有的地方我与它们相遇后却匆匆而别,就像我们生活中遇见的过客,就因为没能经常见面和相处,总有一种怀念和遗憾,同时也会引发美好遐思。我对霞若就是这样,而之所以我对霞若印象深刻,首先还源于它那独特而又耐人寻味的地名、神奇的传说和优美的歌声,拽住了我追寻理想家园的心。尽管后来有人告诉我“霞若”是藏语译音,原意是“岩石之下”。但无论怎样还是改变不了我对这一方土地所产生的最初遐想。
“霞若”这个由两个汉字组成的地名,是我所见过的地名中最浪漫、最富有诗意的。“霞”所指的是:日光照耀天空的云层所出现的美丽色彩;“若”则表示:霞光的意向转移或意境的程度。在发音“霞若”两字时,有一种吐露出内心话语的抒情之感。
有同事告诉我,霞若是德钦县的一个乡,乡政府就在霞若村,是一个以傈僳族和藏族居民为主的地方,那里民风纯朴、风光秀美、物产丰富而气候宜人。于是我想象着霞若,它理所应该是一幅十分写意的水墨画:霞光灿烂,风和日丽,沐浴在春风化雨中的村落静谧优雅;云蔚霞起,山光水色,苍翠的山林下溪水潺潺;缥缥缈缈的山歌,在晚霞的映衬下若隐若现;潇潇洒洒的人们身披朝霞,劳作在幸福的田间……一个灿若彩霞、霞若美景的山村就这样在我的假想中渐渐勾画成形。
因此,对于霞若,自然就多了一份向往。然而,霞若却与我很多次期望而不达,对它的接触都是擦肩而过。曾有多次到德钦下乡,我都想趁机去霞若走走,可是又多次失去机遇。总是想着有下一次机会,又总是留下不应留下的遗憾。
因此,我每次乘车在尼(西)五(境)公路上时,总习惯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的金沙江西岸,我知道西岸是德钦县拖顶乡,而拖顶乡的山后就是霞若。有时是灿烂阳光正照耀着西岸远方的一座座山峦,从风光秀丽的山川里似乎飘来悠扬的山歌,夕阳在云层后射下一道道笔直透明的光束,想象遥远的炊烟正弥漫着醉人的酒香;有时是铅灰色的云雾将西岸的远山遮盖,春雨阵阵洒落在可望不可即的远方,江岸的河柳在春风中漫摇轻舞,如同把那荡漾的春风吹拂到了远方的霞若;有时是一轮秋月在云层里穿行,远方的峡谷和群山沉睡在甜美的丰收梦境中,南飞的候鸟悄悄带着希冀穿过夜色,寂静峡谷的璀璨星光点亮了一盏盏明亮,照亮了远山深处的温馨岁月和春夏秋冬的时光;有时是满天的雪花在远方狂舞,让一座座高山银装素裹,而火红的霞光映红了飞雪,更像是在写意那灿若彩霞的神奇地方……
我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和这样的路过。曾经以为可以轻易到达却终究未曾进入的霞若,在我的心中正在慢慢定格为一种绚丽的欲望符号。对于这个山谷深处的村庄样子,已由最初的不断想象,演变为霞光万丈、云蒸霞蔚、彩霞缤纷、绚丽多彩的仙境。就因为霞若始终给我一种“凤阙朝回晓色分”的秀美意境,而又始终让我充满在“彩霞轻拂绛衣新”的想象中。不得不让人回味起“炎乌影里年年好,碧玉枝头日日春”的诗句。我想假若宋代骚客姚述尧当年知道有“霞若”这样一个美妙的地名,说不定写出的《鹧鸪天》诗章将更加脍炙人口和优美绝伦。所以我是否到达过霞若已经不再重要,让生命中保留一份距离、一份记忆的留白,就如同保留一种对霞若的美好记忆和永不落幕的想象。正如在我们的生活中,有时与其走近,对真相一览无余,不如这样,留一种若有若无的、朦胧的原初想象。
很惊诧于当初霞若的命名者或译名者的那份情怀,同样的高原大地,霞若无疑对阳光有着独特的情怀,对美丽的天空有着别样的深情,也许它更向往光辉灿烂的明天。就因为如此,以后我遇到过很多美丽的地名,始终觉得无法与霞若比拟。也许霞若就是这样的“阳春白雪”,光那名字就镶嵌在高远的天空,让人的心直上云霄。也许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,我还会遇到一些形容天地绚丽、比喻云霞飞舞的地名,那时,我会把心中剪不断的那份情丝,将它们与我们美丽的霞若萦绕在一起,从而把美好的向往化作理想的诉求,构筑我们和谐幸福的家园,营造我们惬意安康的故乡……
(作者系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)